“这是我一个舞蹈团的学妹，不好意思啊老爸，我看她没位子就让她过来了。”
“没事没事，你们朋友之间聊，我本来也不吃甜点，我回车上去坐着就行了。”
“呜，呜啊。”
燕父向紧张害怕地两眼泪汪汪的万芊微笑了一下，随后就离开了。
“别放心上，没事的。你去点单吧。”
“好的！”
小白兔——万芊姑且给人这种印象——乖巧地点了点头，就小步蹦跳去点单了。
这时手机震动提示有消息，这个时候真的扫兴，要是什么坏消息——最糟的是母亲，那就让好不容易抛开杂念吃甜点的心被拉回深渊了。
燕芸艺拿起手机，她迟迟不想解锁手机，逃避看见通知栏的内容。
“唉。”
这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她硬着头皮解锁了手机。
“嘿，放假有空吗，找个时间喝个茶或者吃个饭呗，都我请。”
发消息的是吴潇。啊，虽然依然扫了百分之九十的兴致，但总比堪比末日宣告的母亲消息要好那么一点点。
燕芸艺直接无视了，正好万芊点完餐回来。
“学姐，好像你的，已经好了……我看了，柜台那边的出餐号……”
“哦，谢谢。”
两人都拿到了甜点，燕芸艺点了很多，不光有千层派还有马卡龙，意犹未尽地大块朵颐，点了个戚风蛋糕，只敢小鸡啄米的万芊都看呆了，她估计在担心学姐的身材管理吧。
“呜～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了，这个让人堕落的邪恶的奶油味道！”
“学，学姐，我觉得，需要注意，一下量。”
“没事的，偶尔吃那么一次，就要放开了吃够。”
万芊内心小声吐槽：燕学姐难不成是个大胃王？
“啊对了，那之后，没出别的问题吧？”
“唔嗯，没有事情了，这也是多亏了学姐……还，还有卓学长。”
“他，啊对了，他啊。”
听到了卓磊光的名字，燕芸艺罕见地起了兴趣。
“他最近是不是一直找你？”
“如果，如果说，手机上的话是的。”
“我得提醒提醒你，可别被那男的花言巧语骗了，他可不是好人。”
万芊苦笑了一下。
这话在她耳朵里听起来可酸溜溜的，毕竟那之前的事情二人早就一起共睹过了，万芊看现在燕芸艺有些反常地让自己远离卓磊光，只能这样理解——她在吃醋。
“学，学姐，这是怎么啦，卓学长怎么会是那种人呢，那时候不是都已经洗清他的嫌疑了吗。况且他冒着这么大风险来帮我，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吧……”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说，这也是他的伪装。”
“是不是，疑心太重了呀……”
“我知道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有这种预感。和他走的太近，会被卷入很多可怕的事情。”
燕芸艺独自嘀咕着，用叉子把盘子的蛋糕捣地粉碎。万芊观察着，发现她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确实面色格外凝重，忧心忡忡。
“就算你的担心是真的，我们和他，也不会继续有什么牵扯了吧？我是这么觉得的……”
“嗯，你说的对。好啦好啦，我都在说些什么扫兴的话题，我们吃吧。”
回到燕芸艺这边，她到底是缘何对卓磊光格外警惕呢。要是说纯粹是“女人的直觉”这也太玄乎了，而她确实有自己的考虑。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身上就显现出了很多“不自然”和“矛盾”的地方。
他就像一根楔子，一旦插入平整均一的土地，接着龟裂就会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直至崩塌。本来无趣而重复的日常，会被他搞得乱七八糟。
霸凌最终会被处理，事情不会那么戏剧化，而是就如同平稳的社会中那一贯的样子：告发老师，被训诫惩罚，被报导，搞得沸沸扬扬的，然后平息。
这就是燕芸艺认知当中，“常识”规定的事件发展流程。
卓磊光却会让这个她认为是合乎常理的流程被破坏，她就是在害怕这一点。
他不正常，并且会把这个不正常传染到周围，燕芸艺隐约感觉到。
他突然转学过来，不知道男生宿舍在哪里。
他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手上带着名贵的表。
他看上去斯文守规矩，但是出现在女更衣室里拿着胸罩。
他看上去畏畏缩缩，但是顶住了这么多女生的压力，分析出了事情真相。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燕芸艺根本看不透。
然而最让燕芸艺无法释怀的是……
还是万芊胸罩那件事的时候，他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从口袋取出了一副橡胶手套，随后就如同电视剧中的法医一般处置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他是一个狂热的推理侦探剧爱好者？”
心中其实还有诸多想法，但燕芸艺自然的否决了。
“应该是正好之前在上实验课之类的吧。”
燕芸艺自然是不可能去相信那种最离谱的猜测的，但其实她浮现出那个猜测之时内心无比的激动，一种非日常的白日梦在脑中流过。
“燕，燕学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啊，没，没啊。”
燕芸艺苦笑着继续和万芊边聊天边吃甜点，完事后还好心地邀请万芊坐了一趟顺风车送她回家。
深夜，卓磊光仍然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屏幕上各种蜘蛛的资料，伸了个懒腰。
“竟然是生物入侵管制目录的蜘蛛品种，这下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了。不过已经和那学生没关系了，现在的重点是调查这种蜘蛛走私问题。就这样说一声吧，这件事我就到此为止。”
卓磊光正准备关闭电脑，洗漱一下然后睡觉，房间门正好被打开。
“贤弟，夜半三更还不就寝吗？”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推门而入，在她的膝上放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杯热牛奶。卓磊光有些尴尬，挠了挠头然后把盘子放在桌子上。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姐姐怎么这么晚不睡，你的身体要吃不消的。”
“妾身可早早入睡了，只是方才起夜，看见汝房间门缝里还漏着些许光亮，便来提醒一下。”
这个人便是卓磊光的姐姐——卓雅月，因为疾病而用轮椅代步，不过并不是落下残疾。
她比卓磊光大了两岁，现在已经就读于一所名牌大学的文科专业了，由于她成绩特别优异，以及包含身体不便在内的其他种种原因，她被特别允许远程上课，所以目前也住在家中。
卓磊光喝着牛奶，二人之间沉默了半晌。
“来。”
卓雅月正对着弟弟，张开了双臂。
“我还没洗澡呢，就不抱了吧。”
“妾身也没说要抱吧。”
“那你就说明白要干嘛呗。”
“把妾身搬到床上。”
“这，不还是要抱你么。你自己明明能搞定。”
“不行，现在妾身就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卓磊光哑然失笑，他知道自己只能依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