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场的是一群短打扮的红衣少年,英姿飒爽、虎虎生气。观众们知道,武舞开始了
“咚咚咚咚咚咚”领队的舞者面貌俊逸,腰间绑一大一小两面圆鼓,以击鼓声引领整队起舞。
到此时,前殿内的气氛更加宽松。贵人们呼朋引伴,你来我往,精力旺盛地实践此类大型宴会的附带社交目的各种明面上和暗箱里的商讨和交易。真看演出的,倒还真没几个。
在不知第几次打发了前来求情的贵妇后,馆陶长公主烦了。
大汉又要往匈奴送翁主了,这是匈奴对赵国见死不救的报酬。那些草原上贪婪狠毒的胡虏,在这次汉家内斗中左右逢源,两边捞尽好处;末了末了,出卖一方后,还赚进一笔红利匈奴人才不在乎新娘是圆是扁,他们真正在乎的是那份丰厚的嫁妆。
前年的事态再度上演,而长公主却没有了插手的理由和兴致。刘嫖殿下扶一扶鬓边珠钗,慢悠悠走向母亲,意气阑珊和番翁主横竖不会是我的阿娇去至于其她人,与我何干才懒得理呢
等内史拖着一头雾水的临江王过来,半道迎面碰上的,竟是陈硕。
陈二公子一双和天子酷似的长目里精光四射,笑容简直比黄鼠狼看到肥鸡更甜蜜个十分刘阏于头皮发炸,暗暗着恼躲来躲去,怎么还是给堵上了
“阿硕,喜宴良辰,不可造次。”表哥大义凛然地劝解姑妈家的二表弟。
陈小侯泰然自若,笑怡然“从兄惧乎”
“何惧之有”临江王挺起胸膛。论武技,众兄弟中恐怕他只比刘非差那么一点点;不过,刘非和陈硕打过,结果是
“如此,请”陈硕伸右臂相让,笑得格外别有用心。
临江王有些发怔。难道就在这里开打天子太后在上,大臣权贵在座众目睽睽之下
谜题很快解开。陈小侯三步两跨到排磬边,夺了乐师木槌转脸冲表哥一乐。临江王眼角轻抽,默默把小妹送给大哥照顾,回身抱来瑟。
大殿中,舞曲正酣。红衣少年和着优雅的乐律翩翩起舞,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女舞的挺拔内敛之美。
“叮”清越悠扬的磬声如一道风剑,划破和谐的乐韵斜插入旋舞的红叶一片纷乱。旁敲,侧击,单磬双磬,音阶高低参差,交响不绝“叮叮叮噌噌”
领队锁眉,止不住地激灵磬声打破了鼓点的节奏,让红衣少年乱了阵形,手足无措。
“嘭”临江王瑟上轻拍,闻之让人一颤。左手按弦,右手撩拨,婉转明媚的旋律倾泻而出,企图掩盖住磬的骚扰。
舞者踩着瑟曲的节奏,渐渐回到正轨。
“铛”排排悬挂的磬中有厚重的,发声几近黄钟,浑厚悠远慑人心扉。陈硕小槌明快,衣带当风,轻落间一轮击响,活泼跳跃。
踏步再次紊乱,舞列在两方强音中摇摆不定,左右为难。
临江王刘阏于目色微沉,指尖推、弹、捻、跳技巧纯熟,瑟音缭绕如渭水清清,不急不躁流淌不息;优雅婉约处,别有情致,动人魂魄。
表兄弟俩各踞一角,敲磬鼓瑟,相斥相携,无尽地缠斗。只苦了舞者和礼官前者无所适从;后者摇摇欲坠,几乎惊厥。
陈娇发现了二哥,乐滋滋回头指给皇帝舅舅看“阿兄”
“嗯”天子笑眯眯答了,对侄子和儿子之间的较劲,安之如素武斗都不在乎了,何况是文斗呢
娇翁主才不管乐理是否和顺,只觉小哥和表哥的参加平添了热闹,实在好玩。边上看看不过瘾,陈娇从天子舅舅膝上爬下来,一个猛子扎进去,跟着跳。
这下非但音乐,连舞场也更乱了啊
馆陶翁主压根没学过跳舞废话,练舞技很苦的,谁舍得毫无章法可循的踏步,欢蹦乱跳纯闹着玩,典型捣乱分子一个。
好在小女娃一身银白曲裾锦绣斑斓,头上龙凤冠璀璨耀目,腰下珍珠兔囊珠光流彩,肤光如雪乌发流云的俏摸样,加上生气勃勃的精头,倒也令人赏心悦目。
权贵和宝眷们也有意思,好好的舞蹈不爱看,出岔子的表演倒起了兴趣,注意力全过来了。只可怜场中那群红衣美少年